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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少年P(guān)i的奇幻漂流》:人性和獸性既相互交融,又彼此遙遙對望

作者: 編輯 來源:互聯(lián)網(wǎng) 發(fā)布時間:2019-01-0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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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少年P(guān)i的奇幻漂流》其實(shí)講了一個很簡單的故事,印度少年P(guān)i在和家人乘船移民去加拿大的途中,不幸遭遇海難,最終只有Pi和船上的一只孟加拉虎幸存,他們一起在南太平洋上漂流了227天后,最終獲救。

作者揚(yáng)?馬特爾在寫完這個故事后,由于當(dāng)時并沒有多少名氣,所以沒有什么大的出版社愿意出版這本書,后來只能找了一個小出版社,但讓人出乎意料的是,這本書居然獲得了當(dāng)年英國文學(xué)的最高獎項(xiàng)布克獎。

為什么這么簡單的一個故事,能夠獲得英國小說界的最高獎項(xiàng)呢?這本書最大的亮點(diǎn)就在于,揚(yáng)·馬特爾講完了奇幻漂流這個故事之后,在書的結(jié)尾部分又講了另外一個故事。

把這兩個故事放在一起,才發(fā)現(xiàn)這個小說真正講的其實(shí)是信仰、人性和自我救贖這類更宏大的生命主題。

小說的主人公少年P(guān)i的全名叫做派西尼,這個名字是Pi的父親的好朋友瑪瑪吉給他取的,在法語里是游泳池的意思。

因?yàn)檫@個名字跟英文里的小便pissing發(fā)音很相似,所以Pi總是在學(xué)校受到同學(xué)們的嘲笑。

后來他靈機(jī)一動,把他的名字跟圓周率π扯上了關(guān)系,至此同學(xué)們才開始簡稱他為Pi。

Pi的爸爸是一個商人,最開始經(jīng)營旅館,后來因?yàn)榉浅O矚g動物,所以就經(jīng)營了一家動物園。

關(guān)于動物園里發(fā)生的事情,書里有一個很精彩的情節(jié)。

里面講到,有一天,動物園里來了一只孟加拉虎。Pi覺得很新鮮,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,跑到關(guān)老虎的地方,準(zhǔn)備給它喂肉吃。

還好哥哥拉維及時搬來了父親這個救兵,面對父親的嚴(yán)厲呵斥,Pi卻滿懷真誠地跟父親說,“老虎是有靈魂的,我看著他的眼睛就知道了?!?/p>

而父親卻說了一句讓Pi終生銘記的話,他說:“老虎是沒有靈魂的,當(dāng)你看著他的眼睛,你其實(shí)什么也沒有看到,僅僅看到了你自己的倒影”。

父親為了讓Pi吸取教訓(xùn),直接把一只山羊放到老虎籠子的門口,然后血腥的一幕發(fā)生了。

這個情節(jié)從側(cè)面反映了Pi的信仰。老虎身上怎么可能會有靈魂呢?Pi從老虎的眼睛里看到的,其實(shí)是人性中的善。

當(dāng)人以一種慈悲的態(tài)度去看待萬物的時候,那么萬物顯現(xiàn)出來的樣子也是慈悲的。

作者在正式寫漂流故事之前,主要寫的就是Pi在動物園里的生活,通過這部分的描寫,我們還知道了Pi同時信仰著印度教、基督教、伊斯蘭教這三個宗教。

寫完P(guān)i的童年生活之后,奇幻漂流才正式拉開序幕。

Pi一家人準(zhǔn)備移民加拿大,卻發(fā)生海難。當(dāng)時僥幸活下來的只有Pi、一只鬣狗,一只斑馬,一只黑猩猩,還有一只叫理查德·帕克的孟加拉虎。

很快,鬣狗殺死了斑馬,然后又殺死了黑猩猩,后來理查德·帕克橫空出世,又干掉了鬣狗。

最后留在船上的只有Pi和理查德·帕克。

為了不被理查德·帕克咬死,Pi利用救生艇上的船槳,造了一個小筏子,把小筏子和救生艇連在一起,和理查德·帕克保持著一個適當(dāng)?shù)木嚯x。

人和虎真的可以共存嗎?Pi曾經(jīng)想過用各種方法來消滅這只孟加拉虎,但最終他選擇了和理查德·帕克共存。

當(dāng)小筏子還在的時候,他和理查德·帕克隔著十幾米的距離,彼此遙遙相望;當(dāng)小筏子被海水沖走了,他不得已和理查德·帕克共同待在一個救生艇上,這時,他選擇的共存的方式還是劃清界限。

當(dāng)理查德·帕克試圖侵犯到Pi的領(lǐng)地時,Pi就通過吹口哨、用棍子驅(qū)趕的方式,讓理查德·帕克回到船頭。

在奇幻漂流的這個部分,有一個細(xì)節(jié)被作者寫的很美。

那就是當(dāng)Pi沒有食物,處于極度饑餓中的時候,他僥幸釣到了一條幾十斤重的大魚。

Pi使出渾身解數(shù)殺死了這條大魚,手里拿著兇器,身體上飛濺著血跡,本來是一個非常兇殘的畫面,作者在書里卻是這樣寫的:“伴隨著它的不斷掙扎,藍(lán)色、綠色、紅色、金色和紫羅蘭色,像霓虹燈一樣在它身體表面忽隱忽現(xiàn)、閃閃發(fā)光,我感到自己正在打死一道彩虹”。

作者美化了“兇殺”的過程,緊接著,作者又寫到,Pi望著五彩斑斕的大魚,淚流滿面,他不停地說大魚說“對不起”,還說了一句很感恩的話“感謝毗濕奴,化身為魚,救了我們的命”。

毗濕奴就是印度教主神。

印度教里有一個梵天的概念,意思就是說這世間萬物的人、花草樹木、動物、天空、大地都有神的蹤跡,人們可以從梵天中汲取精神力量,直到自我和梵天融為一體。

可見,在Pi信仰的三個宗教中,印度教對Pi的影響是最深的,甚至有人說,書里寫到的“食人島”就是毗濕奴的化身。

Pi在海上漂流了227天,在獲救的那一幕,作者也寫的很有深意。

按理說,獲救應(yīng)該很開心,但Pi卻哭的天昏地暗,原因是理查德·帕克頭也不回地走了,沒有任何的告別。

在Pi看來,告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。有了告別,才能有新的開始;就像一句話說完了,總要有一個句號,不然總會讓人覺得缺少了點(diǎn)什么。

那么跟一只老虎告別,能說些什么呢?Pi其實(shí)是想對理查德·帕克說:“都結(jié)束了,我們都活下來了,感謝你救了我的命,我愛你,理查德·帕克”。

到了小說的結(jié)尾,Pi獲救之后,有兩個日本船員來做筆錄,想要找到沉船的真相。

Pi給他們講了事情的經(jīng)過,但是兩個船員都不相信,覺得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。

為了讓兩個船員交差,Pi又講了另外一個故事,這個故事一點(diǎn)也不奇幻,非?,F(xiàn)實(shí)。

故事大概是這樣的:沉船事故發(fā)生后,Pi、Pi的母親、一個廚子、一個水手都幸存了下來;兇殘的廚子殺死了水手,然后又殺死了Pi的母親;Pi接受不了母親被殺的事實(shí),獸性大發(fā),殺掉了廚師;為了生存,Pi開始“殺生”,吃各種動物、甚至人肉。

如果把這個故事嫁接到奇幻漂流故事,對應(yīng)的角色就是這樣的:Pi的母親是那只大猩猩,水手是那只斑馬,廚師是那個鬣狗,而那只孟加拉虎就是Pi。

Pi就是理查德·帕克。雖然是一體的,但他們代表的東西是不一樣的,Pi代表的是人性的一面,理查德·帕克代表的是獸性的一面。

作者寫Pi在海上造了一個小筏子,和救生艇保持一個恰當(dāng)?shù)木嚯x,Pi經(jīng)常和理查德·帕克遙遙相望,其實(shí)就是人性和獸性的對望。

人性和獸性是可以共存的,沒有獸性,Pi在極端的條件下無法存活;只有獸性,沒有人性,人會變成魔鬼,留下的只是一副軀殼。

人性和獸性之間是在不斷博弈的,當(dāng)條件越發(fā)艱苦、越發(fā)極端的時候,人會越偏向于獸性。

但重點(diǎn)就在于,Pi至始至終都是一個有信仰的人。

在整個漂流的過程中,他不得已要釋放獸性的一部分才能存活,但同時他又在努力地和獸性劃清界限;如同他不停地驅(qū)趕理查德·帕克回到船頭;如同他殺完那條大魚,又痛哭流涕地對它說“sorry”一樣。

最后,作者在書里寫,Pi問那兩個船員,覺得哪一個故事更好聽?

他們都說是有動物的那一個。什么意思呢?人們更喜歡聽奇幻的故事,因?yàn)檫@些故事都超乎現(xiàn)實(shí);超乎現(xiàn)實(shí)的故事是有打上“濾鏡”的,里面剔除了壞的部分,留下的是理想化的、美好的東西。

Pi似乎猜到了這樣的結(jié)果,所以他對船員們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,“對,沒錯,那更接近上帝的旨意”。

意思就是說,在殘酷和良善之間,上帝永遠(yuǎn)會站在后者。

如果心里一直抱守著真實(shí)的故事,它可能會像圓周率一樣在Pi的生命里無限悲愴地循環(huán)下去,而奇幻的故事,它就只是一個故事而已,它是Pi對經(jīng)歷過殘酷生命之后的自我救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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